首页 >> 海归学人 >> 主题栏目 >> 封面故事

金星:用“芯”为中国汽车领航

2018/2/6 17:17:41

  金星,是太阳系中最闪耀的一颗行星。在众多海归中,有一位光芒四射的“明星”,他的名字也叫金星。他发出的光亮闪耀在中国汽车电子行业,他释放的能量推动中国汽车从领航“芯”驰向“芯”领航。

  回国前,作为资深专家,金星受聘于荷兰Philips半导体公司(后改名为NXP Semiconductors),在这家全球最大的汽车电子公司工作了近20年。一直心牵故土的他于2003-2010年间,先后六次组织带领科技服务团回国考察,一次次为国家的汽车电子产业发展建言献策。

  2011年1月,他终于率领团队回国了。一个由50位汽车电子产业世界级水平专家组成的研发团队,在中科院上海微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成立了汽车电子工程中心,并得到国家科技重大专项02专项的支持,金星担任该项目的副总指挥。

  2013年12月,他又创办浙江中科领航汽车电子有限公司,致力于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车身智能控制系统及芯片的研发和生产。

  “小梦想”和“大梦想”

  芯片,被喻为国家的“工业粮食”,是所有整机设备的“心脏”。芯片,也堪称“汽车的神经”。少了它,智能汽车就无法行驶。但是多年来,汽车芯片产业几乎被国外厂商控制而依赖进口,成为我国汽车产业发展的最大软肋。

  在金星看来,汽车芯片技术并非不可突破。“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填补国内这一领域的空白。为我们自主生产的汽车按上一颗中国‘芯’。”金星满怀信心。他给公司起名叫“中科领航”,正是源于他回国的两个梦想——小梦想是做中国汽车领航“芯”,即让中国汽车行业都用上中科领航的芯片;大梦想则是为中国汽车“芯”领航,让中国汽车产业拥有自主产权的核心芯片技术,真正实现自主化。“我的大梦想和小梦想是连在一起的。‘芯’字在这里换了一下顺序,就全部说明白了。”金星说。

  作为一家“将突破国外公司的行业垄断”的重要企业,从一开始,金星创立的“中科领航”就受到广泛关注。中国科学院、中国科协、浙江省政府等支持中科领航成立“浙江省中科领航汽车电子研究院”,将中科领航定为“海智计划示范项目”,并获评为“教育部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实施单位”、与浙大共建院士工作站等。2017年,他被破格推选为浙江省政协委员。

  成立初期,金星带领高水平的海归核心团队11人,建起了发动机点火线圈、车用传感器、工程车及车联网、汽车芯片等事业部,并与一汽轿车股份、奇瑞、众泰、华泰、徐州重工等汽车企业开展密切合作,从事电子芯片和带操作系统的全液晶数字仪表研发。凭借努力和坚持,其公司的产品已经进入国内多个汽车生产商,成为国内公认的技术领先者。

  2017年,中科领航首次亮相上海国际车展,展出的多项液晶仪表成果获得业内认可,尤其是“25?既?贴合大屏集成化模组液晶仪表”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大尺寸集成化模组液晶仪表将是未来汽车仪表发展趋势。它相当于一个iPad,广泛应用于高档电动车,驾驶员可根据自己喜好选择模式,还有黑匣子的可追溯功能。这项技术,领先于国内同行。

  创业,结缘欧美同学会

  金星和欧美同学会的关系可以追溯到14年前。2004年,欧美同学会“二十一世纪中国:留学人员与中外交流”研讨会在法国巴黎举办,金星作为代表参会,从那时起就和欧美同学会结下了不解之缘。2006年,欧美同学会“二十一世纪中国:留学人员与构建和谐社会”研讨会在德国法兰克福举办,他从第一次的参与者变成了组织者。

  2007年,金星开始考虑回国发展,他专程到北京拜会了欧美同学会。他说:“我发现欧美同学会的会员很多都是创业者,这与我之前接触到的各种各样的管理机构都以教授和科研人员为主是不同的,我觉得这个组织很有意思。”从那时起,金星真正成为同学会大家庭的一员。

  2011年,欧美同学会在荷兰举办的第12届“二十一世纪中国:开放创新与合作发展”研讨会,金星广泛牵线搭桥,由其所在的荷兰华人经济技术发展中心承办了这次的研讨会,获得圆满成功。2015年,第13届“二十一世纪中国:中法关系的历史和未来”研讨会在法国巴黎举办,金星再一次陪同陈竺会长参会。

  回顾这段历程,金星感慨道:“‘二十一世纪研讨会’贯穿了我的整个创业过程,我的创业史和欧美同学会密不可分,我的几个人生节点都和欧美同学会的‘二十一世纪研讨会’有着分不开的渊源。”目前,他还担任欧美同学会(中国留学人员联谊会)常务理事。

  “我的文化根在中国”

  金星是朝鲜族。1944年,金星的父辈从韩国来到了东北,1945年抗战结束后,便失去了和韩国亲属的联系。1988年汉城奥运会时,中韩还没有正式建交,但民间交流已经开始。那时候,金星的父亲去世,母亲找到了她的“韩国户籍”,带着金星的妹妹们回到韩国。

  从1989年开始,在中国上大学的他就成了“孤儿”。直到1997年在比利时读博士后期间,他才去韩国看望母亲和妹妹们。母亲不会讲汉语,希望金星学成后能够到韩国和她团聚,并且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延续家族。但是金星拒绝了:“我的文化根在中国,我对韩国只有血缘关系,没有文化关系。我不可能去韩国。”

  家庭的变故没有让金星消沉,反而激励了他更加努力。1995年大连理工大学博士毕业后,金星争取到了赴比利时微电子研发中心从事博士后研究的机会。在国外学习期间,他结合深亚微米级集成电路工艺的开发,在Co-Si化合物和Ni-Si化合物方面作了深入研究,成果已经应用于产业化的0.35微米、0.25微米和0.13微米的工艺当中。在超薄层PtSi化合物的制备及晶格取向方面取得了突破性成果,并已经应用于远红外探测仪中。

  在比利时研发中心完成博士后研究后,1999年9月,金星以其出色的简历受到了荷兰Philips半导体公司的青睐,在这家全球最大的汽车电子厂商,先后任主任工程师,芯片设计和工艺、质量控制经理,成为业内的顶尖专家。

  “建言献策把自己给献出去了”

  在国外学习和工作时,金星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在中国出生,在中国长大,在中国受教育,自己的事业也一定在中国。

  2003-2010年年间,金星作为团长多次率领“教育部春晖计划”和“中国科协海智计划”欧洲华人微电子专家代表团,回国进行学术交流和产业技术培训。考察中,金星发现国内汽车电子芯片行业一直被海外垄断,迟迟没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芯片成果问世,中国汽车跑的都是外国“芯”。“这时候,海外学子总有种舍我其谁的使命感”,他说。

  结合自身的行业专业性,和常年在海外的研究体会,他觉得应该为国家的汽车电子产业发展提出自己的想法。经过无数次深思熟虑后,他提交了一份《发展有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汽车电子专用芯片》报告。这篇优秀建议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但是缺乏关键人才是摆前眼前的现实问题。金星心想,与其在一旁建言,不如我自己来干吧。回国的时机到了。如今想来,金星笑言:“我的建言献策把自己也给献出去了。”

  然而,对于一个在国外生活、工作了近20年,在大公司享受着不菲年薪的高层技术人才而言,要做出彻底回国的决定谈何容易。

  首先是来自国外公司的压力。“虽然我目前所做的事没法和钱学森他们相比,但是我对祖国的感情是和他们一样的,而且我当初回国也一样地曾受到各种各样的阻碍。”由于金星掌握了太多技术“秘密”,国外的公司对他和团队进行了多方调查,最终确定他没有携带任何技术材料才肯放行。金星笑着说:“我带回来的只有我这颗脑袋。”或许正是这份坦荡,金星和老东家后来还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最大的压力来自于家庭。当时,妻子在荷兰的工作,一周只上20个小时的班,可以花很多时间照顾家庭。回国意味着要放弃这一切。更为困扰的是,两个可爱女儿都不到10岁。她们在荷兰出生和长大,从小接受荷兰文化教育,对于国内的环境特别是教育环境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回国后能否适应?语言问题、文化差异怎么克服?这些,都令金星和妻子放心不下。

  既然决定了就不能犹豫。他跟家人注销了欧洲绿卡。金星对妻子说:“我的事业在中国,我的家庭也要在中国。”妻子深深地理解丈夫的报国理想,也坚定地辞职了。如今,他们夫妻共同创业,妻子担负起公司的质量部经理重任。两个女儿也从刚回国的不识一个汉字,到成绩名列前茅。一家人在嘉定安了家,在上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中科领航:完成夙愿

  当有人问起,是否后悔当初的回国决定,金星出人意料地回答,“我后悔啊!”他后悔的是晚回来了3年!“要是我能早回来3年,就能与中国汽车产业发展保持步调一致,我的成果一定会比现在更有不同。”

  回顾金星的创业经历,此言非虚。金星决定回国就是想创业做芯片的,但是摆在他面前有两大问题,一是缺乏启动资金,二是出国了十六七年,与国内脱节严重。如果早回来几年,就大为不同了。

  金星遇到了自己的“伯乐”,我会名誉理事、中科院院士王曦。王曦是中科院微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所长,同为留学人员,他爱才惜才,也非常能体会金星的报国情怀,更了解金星刚回国面临的状况。

  王曦动员金星到中科院来,为他提供研发平台,先起步,还与他约定,哪一天金星想创业了,所里决不阻拦。金星为王曦的诚心所打动,更为拥有极大的科研自主权所心动。他答应了王曦的邀约,在中科院微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建成了中科院唯一一个汽车电子工程中心——上海汽车电子工程中心。

  刚建中心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他从招秘书到把团队组起来亲力亲为,严格把关。虽然起步晚,但期间,他拿到了国家科技重大专项,任副总指挥。在中科院3年,金星将自己在海外的研发团队全部招回,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基本上完成了产品的前期研发,这为金星的创业路铺设了坚实的路基。

  2013年底,尽管在中科院的事业进展顺利,但金星还是想到了离开。是时候去完成自己回国的夙愿了——做中国人自主知识产权的汽车电子芯片。他说,如今团队成熟了,自己要出去创业了。王曦说,没问题,但是中科院应该有股份,因为中科院用三年的时间培养了你的团队。于是,金星给公司起名为:中科领航。这是双方共同耕耘的结果。

  事后,也有人问起金星,既然你一心想要创业,去中科院不是走了弯路吗?但是金星却认为,多亏了在中科院的科研积累,对创业的帮助非常大。直到现在,他仍非常感激于这段经历:“如果我不在中科院,我是不可能拥有这份荣幸,加入到国家重点项目中去。”

  梦还在继续

  2017年,金星入选国家专家。凭借已有核心技术并依托强有力的团队,中科领航成功研发出多款具有世界领先水平的产品,短短三年时间便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根据金星的设想,公司成立5年内,公司销售收入将达到1亿元;10年内销售收入再添个零,即突破10亿元。“这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金星说,其最大驱动力仍来自技术。为此,金星每年为公司安排的科研支出占总支出的80%,超2000万元。

  汽车电子是一个漫长的孵化期,摆在金星面前的,也是一个个艰巨的任务。最新市场研究报告指出,金星曾经供职的“老东家”恩智浦半导体(NXP Semiconductors)长期占据全球车用半导体市场的排名第一位;2016年,高通以470亿美元收购恩智浦半导体,一跃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半导体企业;包括英飞凌、意法半导体、瑞萨等公司,车用半导体市场被他们牢牢占据。金星深知,要打破这一格局,需要包括自己在内的中国汽车电子人的共同努力。

  如今,随着汽车智能化、车联网、安全汽车和新能源汽车时代的到来,汽车芯片的使用将更加广泛。我国提出的“制造2025”,“中国芯”等政策,芯片进口替代需求愈来愈强烈,我国汽车电子芯片行业需求仍将持续增长。对于金星而言,这是赶超国外的机会,也是创业梦继续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