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24年-03期

【随笔】舌尖上的记忆

作者: 曹 同 

发布时间: 2024-07-22

时光荏苒,转眼我已年过七旬。

回忆我过往的经历,舌尖上的记忆也是丰富且有趣。

这些记忆里,不仅仅是丰盛特别的菜肴、酸甜苦辣的味道,也承载了诸多特殊的经历,记录了时代的发展与变迁。

上海“米道”

我从小在上海长大。上海点心,是心底最深的记忆。

上世纪60年代初,我还在上高中,常与同学到离家不远的国营小饭店排队等吃烂糊面。

小饭店里熙熙攘攘挤满人,一两一角钱一大碗的烂糊面,大家吃得狼吞虎咽,在困难时期,这样的美味实属难得。据说,在当时只有在上海才能吃到这样一碗烂糊面。

六十年前的美味带有深刻的时代印记,至今难以复制。以后,我多次尝试把各种面条煮得软烂,佐以各种不同的调料,但再也找不到当时的滋味。

1963年,我考上复旦大学,在校五年都吃食堂。食堂里,咸肉菜饭和面片是我的最爱。每到供应菜饭,整个食堂充满咸肉和青菜的清香,打上一大碗油汪汪的菜饭,每顿吃4两都不嫌多。面片,与肉菜相混,又有嚼劲又香,吃了回味无穷,至今不能忘怀。

要说上海“米道”,不得不提的,还有上海小馄饨和生煎锅贴。大学期间,每个周末回到家中,我都要到愚园路上的小吃店,点上一碗小馄饨,二两生煎馒头或锅贴,细细品尝。咬一口鲜汁满口溢香生煎,配以鸡汤小馄饨,真是绝配。

时代在不断发展,往日的美味仍是经典,时代的特色又为饮食赋予了新的意义。现在出门吃饭,不仅选味道,还要看环境。黄浦江两岸的餐厅,往往有观赏上海地标的最佳视野,也是食客们常选的聚会之地。

东北滋味

1968年12月,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沈阳工作,到2000年9月调回上海,在东北工作生活了30多年。

在那里,有机会品味到东北特产菜肴和食品。

酸菜是东北家家户户冬季必备的家常菜。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我刚到东北,食堂朱师傅做的白肉酸菜汤。当时,我做工人三班倒,夜班过了12点之后又困又乏。一到食堂,喝一大碗白肉酸菜汤,肉肥而不腻,汤酸鲜可口,再吃2个苞米面“蛋糕”,就像加了油一样,精神焕发。

朝鲜冷面也是东北一大特色,酸酸甜甜,清凉爽口,滑顺润喉。朝鲜冷面常让我想起与爱人相恋的时光。有一次,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冬天,我们兴冲冲赶到沈阳大南门西塔吃朝鲜冷面,冷面冰凉,凉汤很辣,但我们两人在一起是热乎乎的。这是朝鲜冷面带给我的特别记忆。

东北还有一些特殊菜肴,在上海时倒不曾遇到。

东北人自古就有食用林蛙的传统,并将林蛙与猴头、熊掌、飞龙合称东北“四大山珍”。有一次,在辽宁白石砬子自然保护区采集植物标本。中午,保护站为我们准备了一大盆林蛙,这也是一次很难得的体验。

天南海北“家乡味”

我因从事植物研究工作,每年有机会到东南西北不同地区,特别是高山大川野外考察和采集标本。因此,也得以品尝各地的食品佳肴。

我到四川有十多次,品尝过不同以麻辣为特色的夫妻肺片、回锅肉、麻婆豆腐等。但最让我回味的,还是在我爱人老家四川郫县家里做的菜。新宰杀的母鸡做成麻辣鸡,用蒸饭米汤煮烂莴笋、青菜头、萝卜等,再加上自制的石磨豆花,蘸一蘸辣椒和花椒调料,又麻又辣,爽口极了,这是家的味道。

在云南,过桥米线一定是不可错过的特色,而诸如油炸蝉壳也值得一试。

在新疆广袤的土地上开车野外考察,行程几百公里,每到一处都可以吃到新疆大盘鸡、羊肉胡萝卜手抓饭。一大碗面条上加两个荷包蛋,称为大碗豪华面条,是我们野外工作时的最实惠的选择。

在山东,青岛鱼肉饺子馆的饺子,有各种馅料,口味不同,鲜美无比。

世界的奇妙味道

走出中国,打开世界的美食地图,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秘密。

我留学加拿大两年。以后,合作研究、学术交流,陆续参观访问到过二十几个国家。虽然并没有深入研究饮食文化,但一些记忆也是十分有趣。

在我的印象里,在加拿大、美国,似乎任何蔬菜都可以生吃。除了生菜、胡萝卜、萝卜、黄瓜外,辣椒、洋葱、花菜、茄子等都可以拼成很好的色拉。丰富多彩的蔬菜,配以各式各样的色拉酱,不但色彩丰富,而且口味多样。色拉,就像中国的凉拌蔬菜,是家庭的首选菜肴,至今也是我家招待客人的常菜。

还有一次,我参加芬兰、加拿大、日本、中国四国植物联合考察,在日本北海道考察十几天。每天沿海岸环岛而行,各种生鲜成为早晚餐必有的食品。十分新鲜的生鱼片,配以带芥末的日本酱油,吃起来特别爽口。油炸的大虾,各色寿司,十分可口。

走过七十多年的人生,舌尖上的记忆是不可或缺的部分。饮食五味,品过才能知道美食世界的奇妙。这也仿佛我们的人生,“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人生宴席。

(作者:我会会员,上海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