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祖父遗志

　　1948年5月1日，中共中央发出“五一口号”，“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及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当时远在美国纽约的祖父冯玉祥响应中共号召，决定回国参加新政协会议。经毛主席、周总理批准，指示东北局财政负责人钱之光同志拨出专款，从苏联租了“胜利号”邮轮接祖父回国。

　　为了新中国诞生，1948年7月31日，祖父摆脱了国民党特务的监视，带领全家登上了“胜利号”，率先踏上奔向新政协的征途。然而，祖父不幸在黑海遇难……当时遇难的还有我的小姑姑，他们牺牲在了新中国成立的前夜……

　　1948年11月2日，为了完成祖父遗愿，祖母李德全告别了留在苏联读书的姑姑和爸爸，强忍失去丈夫和爱女的悲痛，怀抱着祖父冯玉祥的骨灰，与秘书赖亚力一道，回到东北解放区哈尔滨，下榻马迭尔宾馆（时为东北局招待处），与第一批“北上”的民主人士会合，向欢迎她的朋友和同志们说：“冯先生的志愿是回到解放区，参加人民民主革命。现在遭遇不幸，他未能亲自看到现实，我要把他的骨灰带回解放区来，以实现他的心愿。为了参加革命，我勉励自己要踏着冯先生的脚印，完成他的遗志。”

　　抵达哈尔滨的第二天，哈埠各界妇女举行千人欢迎大会。祖母在致答词后发表了慷慨激昂的广播演说，号召西北军官兵弃暗投明，光荣起义，站到人民方面来，不要再为蒋介石挑起的罪恶内战卖命了。同日，中共中央致电高岗、李富春，请代致词慰问李德全，并邀请她参加筹备新政治协商会议。同时为冯玉祥将军在马迭尔宾馆举行吊唁大会。祖母李德全在哈尔滨积极投入和参与到建国大纲的献计献策等工作之中。

　　11月25日上午，《东北日报》记者对她进行了采访。祖母说：“在解放区，妇女地位大大提高了，孩子们受到重视，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办好保育事业，妇女才能和男人一样地工作……我们今天是在战争中，还不能把一切理想都实现了，但我们时时刻刻都在往前进步。今后，我愿多多学习，和人民一起共同生活，共同奋斗。”

　　1949年3月24日至4月3日，中华全国妇女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平召开，会上正式宣布成立中华全国民主妇女联合会。由于祖母在国统区长期斗争的威望，被推举为国统区妇女代表团团长参加大会，并作了《关于国统区妇女运动的报告》。在这次大会上，她当选为中华全国民主妇女联合会副主席。

　　1949年9月，她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当选为政协全国委员会委员。新中国成立后，祖母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部长，是新中国最早的两名女部长之一。同时还兼任中国红十字会会长、中苏友好协会总会副会长、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委员、国家体委副主任、中国人民保卫儿童全国委员会副主席等职。1954年后被选为第一、二、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为祖国任劳任怨，慷慨奉献

　　在担任新中国首任卫生部长15年间，祖母为保护和增进人民健康呕心沥血，形成了“医疗卫生工作要服务群众，服从大局”“以调查研究作为医疗卫生工作的先导”“以部门联动增进医疗卫生工作实效”的医疗卫生思想，并以此为指导，积极领导新中国基层医疗机构的建立和完善、重大流行性疾病的防治、医学教育发展和人才培养等工作，有力地推动了新中国医疗卫生事业迅速发展。

　　祖母带头贯彻执行党的“卫生工作为工农兵服务、预防为主、团结中西医、卫生工作与群众运动相结合”的方针政策。她赞同马寅初先生的人口理论，曾和马寅初、邵力子先生一起研究讨论节育和避孕问题。她特别关心和致力于妇女儿童的卫生保健事业，组织卫生部门和妇联互通情况，互相配合，使改造旧产婆、推广新法接生、消灭婴儿破伤风、预防产褥热、降低婴儿死亡率、保护妇女儿童健康以及建立发展托儿所等多项工作在建国后短短几年内就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她经常深入基层，甚至亲自检查街道和公园的公共厕所，向吸烟者宣传吸烟的害处。1954年率团去广西慰问少数民族时，她每天翻山越岭，有一次在山路行车时发生事故造成头部受伤，她坚持就地治疗，继续完成慰问任务。她62岁时还参加修建十三陵水库的劳动，挑着土筐与男同志展开比赛。

　　祖母历任全国妇联一、二、三届副主席，虽是兼职却很尽职，把卫生工作和妇女工作有机地结合起来，这是她对人民卫生事业和妇女解放事业的一大贡献。

　　中国人民的友好使者

　　在肩负重任、工作繁忙的同时，祖母李德全接受党、政府和群众团体的委托，不辞劳苦地多次率领代表团出国访问，参加国际会议，足迹几乎遍及五大洲，把我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反对侵略战争的正义呼声传到世界各地，把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成就介绍给各国人民。

　　1952年，她代表中国红十字会，领导中国各界人民组织的“美帝国主义细菌战罪行调查团”，和各国权威人士组织的国际科学委员会，对美国政府使用细菌武器屠杀中国和朝鲜人民的罪行进行科学调查，给予了有力揭露和严正谴责；在第十八届、第十九届国际红十字大会上，她为反对制造“两个中国”进行了坚决斗争；作为新中国第一个派往日本的使团，她不顾少数反动分子的猖狂挑衅，为开拓中日友好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

　　由于她能运用英、俄两种外语会话，在我国同世界各国政府和人民之间撒播了友谊的种子，为增进彼此的了解作出了卓越贡献。

　　毕生不谋私利的“好榜样”

　　祖母出身贫寒，自幼常处逆境，尽管后来身居高位，但她始终把名利、地位、金钱视为身外之物，始终过着清廉俭朴的生活。遵照祖父的遗嘱，祖母早在1949年6月就把祖父遗产无偿捐献给国家，没留下一点私蓄；她把几十年珍藏的大批文物史料，甚至把视为至宝的祖父赠给她的《正气歌》手记也全部上交，使其成为国家的历史财富；此外，她还将位于上海复兴中路517号（现在的思南书局）以及徐汇区的另外两栋洋楼都捐给了国家。

　　她有六个胞弟，都曾对革命事业有过贡献，但她从未利用自己的地位去为他们谋取名利，始终不渝地鼓励他们为人民而努力工作。

　　对于亲生子女，她一贯要求严格，不允许他们享受任何特权。1953年，我的父亲冯洪达从国外学习航海毕业回国，由于是祖母唯一的儿子，有人主张把父亲安排在海军司令部工作。祖母说：“洪达的专业是航海，他的岗位在军舰上，总不能把军舰开到昆明湖啊！”她鼓励父亲到基层去锻炼，一生献身保卫祖国海疆。组织分配给她的专车，从不许子女私用。她常告诫儿女：“妈妈是高干，子女可不是高干，不能使用公家给高干专用的东西。”。只要没有重要日程，她上下班常常步行，不仅为了锻炼身体，也利用走路的机会去接触群众、观察了解社会生活。她的警卫员暗中叫苦说：“跟李部长当警卫员，一年得多穿好几双鞋！”

　　成为共产主义战士

　　祖母为人光明磊落、襟怀坦白，几十年梦寐以求的是祖国统一、人民幸福、人类和平，并强烈渴望自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中国共产党员。1958年12月，她在62岁时实现了她的长期夙愿，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82年9月20日，康克清副主席在《人民日报》刊文纪念祖母李德全逝世十周年中说道：“这时，她虽已年逾花甲，但完成了从民主战士到共产主义战士的转变，她感到获得了新的生命。”“李德全同志是我国杰出的社会活动家，妇女运动的先驱。她在我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都作出了很大贡献。”

　　祖母李德全的一生是随着时代不断前进的一生，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影响下由爱国主义、民主主义走向共产主义的一生。先辈们爱民族、爱国家的精神，孜孜追求团结进步的精神，为追求祖国和民族自由、勇于牺牲的精神将永远激励我继续前行。

　　（作者：我会副会长，辉瑞中国企业资深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