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世界正遭遇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国人民众志成城,共克时艰,一场空前壮烈的抗疫阻击战正在打响,并得到众多国家政府和民众的理解、同情和支持。遗憾的是不少外媒对“新型冠状病毒”的英译过于草率,甚至带有严重的偏见和歧视,例如澳大利亚的《太阳先驱报(The Herald Sun)》《每日电讯报(The Daily Telegraph)》、美国的《今日美国(USA Today)》等,这些外媒频频使用China/Chinese virus(中国病毒)、Wuhan virus/pneumonia(武汉病毒/肺炎)等词语。其间还发生了辱华、排外事件,譬如丹麦《日德兰邮报(Jullands-Posten)》1月27日借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刊登亵渎中国国旗的漫画,严重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中国驻丹麦大使冯铁在第一时间提出抗议,并于1月30日也在该报发表署名文章,对这种恶劣行为予以抨击。而这家媒体却拒绝道歉,狡辩说该漫画并无“贬损或嘲笑的意图”。更令人费解的是丹麦首相梅特·弗雷德里克森(Mette Frederiksen)则以“言论自由是丹麦传统”为由,为该报的卑劣行为进行辩解。
德国新闻时事类畅销杂志《明镜周刊(Der Spiegel)》在最新推出的杂志封面上展现一位头戴防毒面具,身穿红色防护服,手拿一台红色苹果手机的疑似亚洲男士。标题为:冠状病毒,中国制造,当全球化带来死亡危险(Corona-Virus Made in China Wenn die Globalisierung zur tödlichen Gefahr wird)。其中“中国制造”这几个字被特别放大,以黄色呈现。照片被镶嵌在象征中国的红框内。这样的表达虽然吸引部分读者的眼球,但在中国乃至世界全力抗击疫病的同时,却几近滑向了媒体伦理的边缘。
爱尔兰《星期日镜报(Sunday Mirror)》2月2日头版以“都柏林机场的中国病毒”(China Virus at Dublin Airport)为标题,给新型冠状病毒贴上了“种族主义”性质的标签。这一做法十分无礼且不可接受。随后华人社区发起请愿,要求该报道歉。中国驻爱尔兰大使馆也在官方微信号上发表文章予以谴责。没多久,该报发文道歉,“我们理解‘China Virus’一词冒犯了很多人。我们想要强调,我们并不是有意引起这些人的不满,我们向任何认为‘China Virus’具有冒犯性的人道歉。”
法国一家报纸在头版出现了“Yellow Alert(黄色警戒)”的头条大标题,旁边配上一张戴着大口罩的亚裔女性照片。在中国人民与突发疫灾作殊死搏斗时,种族歧视和文化偏见却也像幽灵般地登场了。
在1月的达沃斯论坛期间,国际防疫专家理查德·哈切特(Richard Hatchett)接受了媒体采访并明确表示,将正在中国爆发的流行病称为“武汉肺炎”显然不妥。在为特定疫情命名时,不应将任何特定的地区、国家或民族污名化。世界卫生组织(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缩写WHO)先前所建议的名称属于临时性使用的,英语为“2019-nCoV”,全称是“2019 Novel Coronavirus ”,2019指代病毒被发现的年份,后面的“nCoV”只是“新型冠状病毒”英文翻译“new/novel coronavirus”的缩写,并不能具体描述这种病毒的特征。此病毒中文名暂时冠以“新型”二字,就是因为还没有正式名称,又要和其它冠状病毒加以区分。然而,这“新型”不能就这么凑合着永远用下去,万一以后又有了别的冠状病毒出现呢?叫它啥型?“新新型”?疫情来势汹汹,全球的科学家们不仅在加速攻克病毒,同时负责给它命名的科学工作者也是慎之又慎,再三斟酌。给病毒正式命名的紧急任务由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International Committee on Taxonomy of Viruses,缩写ICTV)承担,该专业机构独立于世卫组织。据报道,该团队花了整整两天才定下了这一临时性命名选项。显而易见,这一名称也有缺陷,一是2019年份有无标示必要,值得商榷,因为过于敏感,再说以前发现的病毒也从未打上年份标志;二是感染者,尤其是极大部分重症患者最终感染的器官是肺部,但此名称未提及。
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健康安全中心高级学者、助理教授克丽丝特尔·沃森(Crystal Watson)表示,虽然当下焦点都放在了公共卫生应对上,不过病毒命名工作也值得优先处理。目前的病毒名称用起来并不方便,而媒体和公众都在使用病毒的别名。没有正式名称的危险在于,人们开始使用诸如“中国病毒”等表述,这会导致人们对部分特定人群产生强烈抵制。她说:“非官方的名称很容易在社交媒体上迅速流行起来,这很难撤回。”
其实,给病毒和疾病起名不慎,早就有前车之鉴。
1918年3月4日,一处位于美国堪萨斯州的军营出现流感,接着中国、西班牙、英国都连续发生流感,当时显现的只是一般感冒的症状。但到了1918年秋季顿时在全球大量爆发,到1920年春季,在全世界造成约10亿人感染,近4000万人死亡。其名字来源也是阴差阳错,因为当时西班牙有800万人感染了流感,甚至连西班牙国王也未逃厄运,所以被称为“西班牙型流行性感冒”(Spanish Flu)。那时候人们还不清楚流行性感冒是由什么病原体造成的。直到1933年,英国科学家才分离出第一个人类流感病毒,并命名为H1N1,从此人们才知道流行性感冒是由流感病毒所致。
1980年代,艾滋病在发现之初曾被称为“男同性恋相关免疫缺陷”(Gay-related Immune Deficiency)。这加剧了对同性恋群体的歧视,遭到强烈反对后,才改为较为中性的“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缩写AIDS)。
2009年流行的H1N1曾另被称为“猪流感”(Swine Flu),结果导致埃及屠宰了境内数十万头猪。其实这种流感病毒是由人传播,而不是猪传播的。
正式名称不合适也可能引发各种潜在问题。2012年中东呼吸症(Middle East Respiratory Syndrome-related Coronavirus,缩写MERS)肆虐,由于最早是在沙特阿拉伯的单峰骆驼身上发现引起该疾病的病毒,最初的疾病名称中就包含了沙特的缩写。沙特政府经过五个月的抗争,才终于把国名从该疾病的名字里除去,改为“中东呼吸症”。但这又引起中东国家的抗议,认为该名字存在地域歧视,影响了本地区的贸易和旅游。毕竟病毒只是在这一区域偶然发现的,没人能够证明世界上其他地方就不存在该病毒。后来,世卫组织2015年也不得不发表声明称,他们不推荐使用“中东呼吸症”这个名字。
1985年,英国在本土首次发现疯牛病毒,后来给疯年病定名时,有人说“英伦疯牛病毒”,英国政府立马抗议,英国民众也很不高兴。后来世卫组织就规范地定名为“疯牛病”(Mad Cow Disease),医学上又称为牛海绵状脑病(Bovine Spongiform Encephali-tis,缩写BSE)。
2015年,世卫组织发布了命名新型人类传染病的指导原则,要求新病毒的名称中不能包含以下信息:地理位置、人名、动物或食物的名字、对特定文化或行业的引用,并且名称还要短小精悍,描述到位,例如SARS。2003年流行的非典(非典型肺炎的简称)的医学全称是严重急性呼吸综合症,英文是“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由此形成缩写SARS。
众所周知,始于1976年,后又多次爆发的埃博拉病毒(Ebola Virus)是烈性传染病病毒,1976年在苏丹南部和刚果(金)(旧称扎伊尔)的埃博拉河地区发现它的存在后,引起医学界的广泛关注和重视,“埃博拉”由此得名。人们反对随意地称其为“刚果病毒”,这会涉嫌污名化和种族歧视。
这些病毒的英文名称及简称均由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命名的。各种流感也是根据它们的型别,用字母+编号的方式予以命名,旨在规避歧视和误解。
2月7日,媒体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建议,开始在报道中使用“新冠肺炎”的中文名称,英语为“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简称“NCP”。笔者觉得不错,简约达意,容易记忆。2月7日中美领导人通话,国家主席习近平首次在公开场合使用“新冠肺炎”这个简称。
2月11日,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赛(英文名:特沃德罗斯·阿达诺姆,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宣布,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正式被命名为“COVID-19”(2019冠状病毒)。其中,“CO”代表Corona(冠状),“VI”代表Virus(病毒),“D”代表Disease(疾病),“19”代表疾病发现的年份2019年。
当然,也有一些专家、学者对世卫组织定下的新名称持保留意见,因为它未包含主要的感染部位及症状,即肺(炎),而用了一个通常的词disease(疾病)。
由于引发该肺炎的冠状病毒与引发SARS的冠状病毒具有高度亲缘性,在世卫组织正式命名这一疾病的同时,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将本次新冠病毒正式命名为SARS-CoV-2,由SARS-CoV-2引发的疾病就是COVID-19。参与命名的专家团队希望在定义疾病和病毒名称后,不仅可以帮助公众确准了解该病毒及所引发的疫病,还能让研究人员因此节省时间处理名称上的混乱,以集中精力攻克病毒。
谭德赛总干事特别强调指出“拥有一个名字很重要,它可以防止人们使用其他不准确或带有污名化的名字。我们想要的是一个不影射任何地理位置、动物、个人或群体的名字。”这也是世卫组织自2015年发布新型传染病的命名指南之后首次使用该指南。谭德赛表示,“此次实践也提供了一种标准范式,可供将来任何冠状病毒在起名时参考。”
跨物种传播的病毒频频出现,但是人们对很多病毒的天然宿主、中间宿主、致病机理、传播途径等知之甚少,甚至一无所知,这给人类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造成巨大风险和威胁,并对各国协同防控疫病的综合能力提出了空前的挑战。大疫当头,我们在跨文化交际中,既要“入乡随俗”(Do as the Romans do ),更需“换位思考”(Put oneself in others shoes),这是对外交流诸多原则中的重要两条,旨在避免族裔间、人际间交流的失当、失妥或失误而引起的文化碰撞和冲突。任何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绝不是国家或种族之间的问题,疫病流行没有国界,病毒感染不分国籍,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病毒。科盲会产生偏见和恐慌,唯有科学研判,冷静对待,全球合作,攻坚克难,才能祛病消灾,生生不息!今天,我们“地球村”需要的是集体智慧,共同行动。
一部全由外国青年歌星参与的抗疫公益影片的尾声说得好!
This is not China vs world.
This is humanity vs Corona virus.
If they fail, we all fail.
If we cant help, let us at least pr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