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王勤智学长,是在海八班的座谈会上。同学们亲切地称他“小叮当”。我问这个昵称的由来,他们说,这位圆润可爱的王同学,每天早上在班级群发布天气预报,提醒大家出门先关注天气,就像你身边最好的朋友“机器猫小叮当”。
当“妈宝男”遇上留学:留学使我成长
谁也不是天生的小叮当。
土生土长的“80后”上海小囡王勤智,是家族里的老幺,从小到大,受到了全家的宠爱。他自嘲有点“妈宝男”,读到高中,书包都是妈妈整理的。偶尔一次独自上学,他刚进校门就引来了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原来书包都忘带了。他一个人从不上街买东西,所有衣服、生活用品都是爸妈搞定,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爸妈痛定思痛,觉得一定要让儿子尽快“独立”起来。于是,高中读到一半就将他打包扔到了澳洲阿姨家。
陌生的环境中,王勤智开始学着自己长大。阿姨一家早年移民澳洲,与众多华人一样,靠着勤劳和智慧在海外闯出了一片天。在阿姨的教导下,王勤智学会了自食其力、勤俭节约,也开始体会人情冷暖。
他很快找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打工卖衣服。之前的他可是连自己衣服都没买过,哪里会卖衣服。老板见他乖巧,常常点拨他。刚开始业绩堪忧,到后来每周可以拿到两倍提成。“一周能赚一百多澳元呢。”第一次赚到工资,王勤智既骄傲又开心。我问他有没有给自己买点什么作为纪念?他摇摇头说,没舍得,终于体会到父母赚钱不易。也因为这样,上大学时,有同学们翘课出去玩,可他从不敢,“因为我是国际生,一节课的学费实在是太贵了,翘一次课亏大了。”他总是坐在第一排,尽可能地多提问多思考。久而久之,老师们对这位勤奋好学的中国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年本科毕业(澳洲本科为三年制),他的成绩是平均“优秀”,教授主动提出让他申请荣誉学位。
王勤智留校读“大四”,并且把家也搬到了宿舍,更彻底地“独立自主”了。他开始自己学做饭,最多的时候同时招待过20多个“蹭饭”的朋友。他的打工生活也告别了小摊贩,升级为助教老师,时薪能拿85澳元。校内住宿也让他有更多时间参加社团活动,最初只是学校话剧社的“道具师”,后来开始参与项目运营,并帮助剧组筹措经费。到2006年,话剧社还成功把《雷雨》搬上了悉尼歌剧院的舞台,在悉尼华人中火了一把。参加话剧社的工作也让王勤智得到了留学生社团的重视,受邀加入澳洲中国留学生俱乐部(Australian Chinese Student Club, ACSC)。工作一段时间后,他连续两届当选为俱乐部主席,2005年时还被评选为澳大利亚“十佳华人新锐”。
同年,王勤智获得新南威尔士大学金融和信息管理系统本科双学位(荣誉学位)之后,被澳洲中央银行聘用,成为第一位华人管培生。他也从腼腆害羞的小男生迅速成长为走专业路线的大男孩。
当小我遇上大事:难忘的2008年
2008年,国人难忘两件大事——汶川地震、北京奥运。对于还在海外的王勤智来说,这两件大事也注定让他终身难忘。
4月,奥运火炬将在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传递的消息,令澳洲的中国学子欢欣鼓舞。然而,传递尚未开始,已有6名藏独分子被捕。作为悉尼地区学联的资深负责人,王勤智与其他侨领一同被召集到中国驻澳大使馆开会,了解到现场护卫火炬的必要性。回去后,他很快成立了一个筹备小组,并通过ACSC的网上论坛发出倡议,邀请学生自发组织前往堪培拉保护圣火。当时,海外华人护卫圣火热情高涨,国旗出售一度出现紧缺,报名人数众多,王勤智他们几乎把悉尼所有的商用大巴都租赁下来了。
4月24日凌晨,夜色还笼罩着悉尼这座城市,人们都沉浸在睡梦中时,70辆大巴从不同大区出发,一辆接着一辆,满载着中国留学生和华侨,驶向首都堪培拉。5个小时后,当阳光洒在堪培拉的街道上,中国游子们正夹道等待着神圣火炬的传来。
爱国既要激情又要理性。在学生们空前团结、热情高涨的背后,王勤智也不忘缜密地布置安排:每辆大巴上有两位车长,负责车上所有学生的安全与纪律,既要维护火炬传递与祖国荣誉,也绝对要保持中国留学生的形象,防止冲突升级。当天的护卫火炬行动圆满完成,没有一人违反纪律。“来自澳大利亚各地的两万余名华人华侨、留学生等来到堪培拉,为奥运圣火加油助威,沿途到处可见飘扬着的五星红旗,非常震憾。”王勤智至今仍难忘那个场景。
5月的悉尼秋意正浓,王勤智和ACSC的同学们正全心投入在庆祝北京奥运会筹备工作之中。当大家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个盛大的欢庆时,5月12日,汶川地震噩耗传来,震惊海内外。王勤智决定停下庆祝活动的筹备工作,和伙伴们迅速投入到了赈灾筹款中去……
他们在街头、校园摆起了赈灾募款摊位,海外学子、当地居民、外国游客纷纷慷慨解囊。短短十几天,筹得了四十万元人民币的捐款。“当时我们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要把这笔钱捐到灾区一线。”王勤智到处找人,最终联系上了四川大学学生会。两个学生会一拍即合,几天后,带着捐助者的重托,王勤智独自一人踏上了赴川之旅,和川大学生会几位同学一起驱车深入灾区,前往绵阳安县(今安州区)。
“当时的一切,我这辈子都很难忘记。”灾后震区的余震不断,一路驱车,晚上只能搭着帐篷,睡在马路边。考虑到灾区现金流通不易,王勤智特地让银行把捐款都换成了10元、20元的零钱。“几个学生围在帐篷外看着,我和川大的学生会主席在帐篷里打着手电筒,把一笔一笔捐款分装进信封里。每一个信封上写上一句鼓励他们的话。”
他们要去的学校受损严重,到处是残垣断壁。由于临近高考,十几个班级只能挤在一处废旧的厂房复习迎考,一头是教室,另一头是宿舍。那一次,他们不仅送上了捐款,还组织川大的同学们分享了自己当年高考的心得。“虽然孩子们的境遇令人心酸,但他们围着我们问东问西的氛围却让人充满了希望。”如今,他与部分当年资助的学生还保持着联系。回头来看,这或许就是他今后走上公益组织道路的一盏引路灯吧。
当创业遇上公益:像小叮当一样伸出援手
创业之前,王勤智是令人艳羡的“金领”。在澳洲中央银行工作6年后,他放弃了英国央行的工作机会,进入全球知名的美国盖洛普咨询公司澳洲分公司,2011年被派往上海担任咨询业务总监。
2014年正好是他工作的第10个年头。刚工作时,他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工作十年之后开始创业。“人一辈子可以做很多事情,我想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这一年,他创办上海理致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打造金融、房地产、医疗、制造业、汽车等行业提供管理咨询和培训的O2O平台。
创业虽是预定的目标,但却在沿着一条不曾设想的路径开枝蔓叶。创业后,他凭借着出色的活动组织能力,很快进入上海统战工作的视野。2013年,他参加第五期上海市新阶层人士培训班。2016年12月,他随上海中青年知识分子联谊会赴云南红河州元阳县全福庄小学参与捐助和支教活动。这一次的公益活动让他萌发了新的“创业”想法。
西部地区教育资源匮乏,缺老师、缺课件、缺课程。王勤智通过与当地学校的深入交流发现,当地学生对新知识的强烈渴望跟当地课程、师资的匮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回到上海后,他把想法和静安区统战部、团区委做了汇报,经过几方的磋商,2017年5月,一个名叫“梦想加油站”(dream+)的NGO在上海正式成立。“每个人都会有梦想,我们不一定能帮助他们实现,但是可以为这些梦想加点油。”再一次,他像所有80后熟悉的“小叮当”一样,向边远地区的孩子们伸出了友爱之手。
梦想加油站里有一个品牌叫“同心云课堂”,通过捐助给贫困学校的直播系统,为边远地区的老师、学生送上网络云课程。如今已在云南、贵州、四川、重庆、新疆等省市近20所学校里普及。而这些,对于学校都是免费的。
采访之时,有一堂云课程正在直播。我轻轻推开直播间的门,屏息观看,一位老师正在进行一堂留守儿童心理学课的教学。在这小小的直播间中,知识与山区师生的距离从万水千山缩减到了“一屏之隔”。
在一年多的时间内,王勤智搭建起了包括“同心云课堂”“快乐优课堂”以及“社区慧课堂”在内的三大平台,通过发挥以党外优秀人士为主体的资源和智力优势,聚焦青少年个人发展、青年创新创业和精准教育输出。目前,他正策划一场名为“东携西读”的亲子夏令营活动,让东西部地区的孩子们一起看书、相互教学,通过音乐、数学、诗歌、自然、农活……结交纯真的友谊。
在采访尾声,王勤智收到一条微信,他很开心地展示给我:“看!设计师发了我们在新疆喀什的‘梦想加油站分站’的室内设计图。”他马上便要启程赴新疆落实这个项目。在我看来,大梦想未尝不能实现,让我们一起为“小叮当”加个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