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科学界,两院院士一直是最高荣誉。两院院士评选一般每两年举行一次,每次仅仅选出一百多人,历年当选的两院院士也不过数千人,然而夫妻同为两院院士的更是为数不多。
在我们同学会的大家庭里,就有三对夫妻院士。他们大都携手于同一研究领域,在科学殿堂里,他们的名字互相辉映,琴瑟和鸣,是执着的追求使他们发现了彼此,在他们的情感世界里,不仅有爱,还有融合一体的理想。
曹天钦与谢希德
谢希德是我国半导体物理学研究、表面物理学研究的先驱者,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位女校长;曹天钦在蛋白质的物理化学研究、病毒研究等方面作出了卓越贡献。夫妇两人曾合作,在其他科研人员的共同努力下,研制成功“除草剂一号”。
谢希德院士是同学会的老会长,她与曹天钦院士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患难与共、举案齐眉,其中几番波折和困苦都没有磨灭他们对科学事业的热情,反而造就了两位伟大的科学家,为祖国科学事业呕心沥血,取得质的飞跃。
曹天钦与谢希德相识于燕京大学附中。学习成绩优异的两人承包了班里的第一、二名。成绩上的你追我赶使他们小小年纪就种下友谊的种子。随着抗日战争的爆发,由于父亲工作变化,谢希德一家到武汉后又辗转到长沙。1938年,谢希德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湖南大学物理系。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正值青春的谢希德患上股关节结核病,因卧病在床不得不辍学。千里之外的曹天钦得知谢希德的病情,想起小时候深厚的友谊,他决定给谢希德精神上的支持。在紧张的学习中,曹天钦抽空给谢希德写了一封长信。对于经受这一痛苦的谢希德而言,这封长信给了她莫大的力量。四年的书信来往,终于奇迹降临,谢希德离开病榻站了起来。笃实好学的谢希德第三次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如愿以偿考入厦门大学物理系。
1946年,曹天钦获得英国文化委员会的奖学金即将去剑桥大学深造。临行前,他来到福建长汀,终于与10年只是书信往来的恋人相见。在父母的见证下,这对饱经别离的恋人订了婚。转眼间,别离的时刻再次到来,在谢希德与曹天钦挥手送别中,长达6年的分离悄然到来。但无论彼此走到哪里,每天的书信是必不可少的。
原计划两人在美国结为伉俪,由于朝鲜战场硝烟弥漫,美国政府下令,在美理工科留学生一律不准回国。这无疑成为立志回国报效的学者的路障。在这关键一刻,曹天钦让谢希德转到英国,从英国回国。经过几番辗转,谢希德终于在1952年5月到达伦敦,见到了自己的爱人。在异国他乡,这对相恋多年的恋人举行了俭朴的婚礼,从此,一起携手面对艰难险阻。
回国后,曹天钦来到上海生理生化所工作,而谢希德则因为院系调整,由原定到上海交通大学任教改为到复旦大学工作。
但谁也没料到,史无前例的“文革”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上海。谢希德与曹天钦这对历经千辛万苦回国报效的科学夫妇也未能幸免。科学春天到来后的1980年,谢希德和曹天钦同时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夫妻俩各司其职,开展课题研究、进行国际交流……
可是好景不长,1987年8月以后,曹天钦病倒在床,成了植物人。这对谢希德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但是爱的力量让她振作,不管多忙,每天都会去医院照看曹天钦。然而奇迹却没有出现。1995年,曹天钦还是带着谢希德的牵挂与爱恋离开了人世,而他留下的珍贵回忆支撑着谢希德在科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谷超豪与胡和生
著名数学家谷超豪是2009年度国家最高科技奖获得者。为表彰他对数学做出的突出贡献,一颗小行星被命名为“谷超豪星”。他的夫人是我国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数学界女院士。两人同为苏步青的学生,在数学界浪漫邂逅,结为夫妻,恩爱与共,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胡和生与谷超豪的相遇是在浙江大学图书馆。苏步青告诉胡和生在论文上有什么难题可以请教哪几位先生,这些先生都比谷超豪年纪大,因此也就没有提到他。后来,胡和生在图书馆遇见谷超豪,没想到那些老先生回答不上来的难题,遇见他后迎刃而解。
谷超豪颠覆了世人眼中理工生的木讷与刻板印象,他出口成诗、浪漫情怀,将数学家与诗人完美融合。胡和生出生在文化氛围浓郁的家庭,自小的耳濡目染培养了她知性大方的性格,又加上对微分几何的共同热爱,很快,两名情窦初开的年轻人走到了一起。
1957年,奔跑了七年的恋爱终于在复旦开花结果。他们喜结连理,共赴前程。新婚燕尔的谷超豪告别了爱妻,独自前往苏联莫斯科大学留学。留在国内的胡和生也专心科研。1958年,不顾否定、批判基础研究的左倾思潮的干扰,胡和生来到苏联探亲。谷超豪见到她时大惊:“怎么瘦成这样?”胡和生只字未提在学校受的委屈,两人刚刚见面就一头扎进了图书馆。
在短短一个月的探亲时间里,胡和生废寝忘食地读完了几本有关广义相对论、弹性力学的英、俄文学术专著,并在谷超豪的帮助下,与他的导师拉舍夫斯基作了一次难忘的学术长谈。
1991年,胡和生成为我国数学界第一名女院士。得知这一消息的谷超豪十分开心,当即写了一首《贺和生》:“苦读寒窗夜,挑灯黎明前。几何得真情,物理试新篇。红妆不需理,秀色天然妍。学苑有令名,共赏艳阳天。”谷超豪对爱妻的赞赏与骄傲油然而生,跃然纸上。
两位中科院院士,携手在数学王国里奋力前行,从未停歇。
陈竺与陈赛娟
欧美同学会会长、农工党中央主席、第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陈竺学长与爱人陈赛娟师出同门,早年一同从事血液研究工作,在医学界相知相爱,从科研上的突破到生活中的相濡以沫,是大家羡慕的院士伉俪。
陈竺的父母都是瑞金医院的教授,也都是我国知名的内分泌专家,专业的家庭环境奠定了陈竺走进医学领域的脚步。1978年,陈竺以专业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成为我国著名血液病学专家、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教授王振义的硕士研究生。
陈赛娟在17岁时被迫中断学业,成为一名普通的纺织女工。可她并不甘心如此埋没。在嘈杂的机器声中,坚持学习的她被推荐进入上海第二医学院。1978年,她成为“文革”后的第一批研究生,并结识了未来伴侣——同门师兄陈竺。陈竺与陈赛娟一起上课、做实验。1983年,这两位老同学终于走向婚姻的殿堂。
1984年,陈竺凭着优异的专业成绩来到巴黎圣·路易医院血液中心实验室研修。1986年,陈赛娟“狠心”抛下年幼的儿子,也来到陈竺在法国学习与工作的研究所攻读细胞遗传学博士学位。
他们接手了一个高深的细胞遗传学课题。此后的两年中,整个中心的人都知道实验室亮着的灯一定是陈竺夫妇的。他们通常早上最先来,晚上最后走。在他俩不懈的研究下终于获得了巨大进展时,导师却把课题交给一个自命不凡的美国人。但陈竺夫妇并没有放弃,继续进行研究。最终,在这个美国人毫无建树的时候,他们发表了6篇论文,在白血病分子学研究领域取得了被法国同行称誉的“突破性成果”。法国导师兴奋之余请求陈竺夫妇留在法国,但他们决心把自己的专业知识带到国内。1989年陈竺夫妇毅然决然地踏上回国的步伐。
回国后,陈竺夫妇投身于科研工作日复一日。有一次,陈竺经过反复实验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结果,极度兴奋的他没有多加思考就马上向合作者、美国的魏克斯曼教授通报了这些最新数据。然而,审查之后发现却是实验过程遭到污染。在学术上精益求精的陈竺内心自责不已,悄悄写了一封辞职报告。陈赛娟洞察后开导他:“你要是辞职,就是错上加错,面对挫折,你不应该丧失信心和勇气。”妻子的鼓励和支持让他没有放弃,坚持了下去。
夫妻俩共同研究发现了三氧化二砷(俗称砒霜)治疗急性早幼粒细胞性白血病(APL)分子机制,揭示了癌蛋白PML-RAR 是砷剂治疗APL的直接药物靶点,为人类白血病的研究做出了重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