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21日是早稻田大学建校125周年纪念日,那时我正在那里读博士。对于早稻田大学来说,庆祝建校125周年也许比100周年校庆还要隆重。这倒不是说建校的时间长了,因此值得更加隆重地庆祝,而是因为“125”这个数字对于早稻田大学具有特殊的意义。
早稻田大学的创始人大隈重信先生倡导一种名为“人生125岁”的精神。他认为,人的寿命本来有125岁,保持适当修养的话,这种天寿是能够实现的。他的根据来自生理学的理论,即动物的生存期限大致是其成熟期的5倍。从人的成熟期大约是25岁来推算,应该能够活到125岁。因此,早稻田大学对于125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其标志性建筑物大隈讲堂便是标高125尺(38米)。
但是,大隈重信为何提倡人生125岁这种说法,很久以来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过老校长是否怕死的怀疑。尽管大隈校长活了83岁(1838-1922),但距离125岁也还差了一大截呢。直到后来读了老子的《道德经》,我自以为找到了一个答案。老子在第41章中说:“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如我这般小器,在36岁的时候,还在攻读法学博士,也只得以大器晚成来聊以自慰了。考进早稻田大学之前,别人问我年龄的时候,我总是减去10岁,当别人面带疑惑的时候,我便自鸣得意地解释说,做律师可以到70岁才退休,相对而言,有10年的时间可以继续为国家工作。而自从2006年考入早稻田大学之后,尽管大学教师的职位还没有着落,我便自说自话地将自己的年龄减去20岁而自称只有16岁了,因为据说教书可以教到80岁。
我以为大隈校长说的“125”是一个虚数,他勉励我们在有生之年要加倍努力,争取更多的成就。回想我自己从邮电学校到华东政法学院,再到明治大学研究生院一路以来的历程,仿佛便是数个人生。所以尽管当时我已经36岁了,但是还是尽量使自己保持年轻人的朝气。每次去法学研究生院经过大隈铜像的时候,总是要仰望那严肃的面容。每每那时,我就会意识到,一个人的寿命长短并不是自己所能把握的,每个人的功绩也并非是由寿命所决定的,就像早稻田大学的前辈李大钊一样,尽管38岁就英勇就义了,但谁能说他的精神不能超过125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