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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业 谏 言――武平

作者:武 平

2015/3/12 13:57:00

  武平:武岳峰资本和展讯通信创始人,中央组织部“”特聘专家,上海“”专家联谊会执行副会长,上海市欧美同学会创业分会会长。曾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何梁何利基金创业奖、中国半导体产业十年风云人物、中国企业家年度企业家奖等。在2014上海海归创业千人大会前夕,他谈了自己的创业感悟。

  创业中,机会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市场机会。机会不对,不能创业。如何看准机会,把握住机会,是创业者最重要的眼界与决策。

  1999年,中国开始颁发手机牌照。虽然初始几年,中国的手机厂商都是来件组装,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由于中国手机市场的迅速发展,中国仅用了五年时间,就成为全球第一大手机用户市场,促使许多手机芯片厂商关注中国。2000年我被工信部邀请回国讲学,给全国近100多位手机从业者讲述移动通信的技术与发展。当时国内在集成电路芯片高端领域几乎空白,我们几个小伙伴萌发了回国创业的想法。我带领30多位海外留学人员回国创办了展讯通信,2007年,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成为国内半导体设计业最大的上市公司。

  创业初始,首先解决的是生存问题。需要理念一致的团队、好的现金流管理、准确的市场定位、坚定而不摇摆的发展方向,这些都是保证生存能力的要素。

  在2000年前后,包括展讯在内回国创业做手机芯片的海归团队有4个,但为何后来只有展讯最早获得成功,并最早上市,而其他3个海归团队2年左右就倒掉了?这体现了展讯在竞争中的生存意识。首先要直面竞争。当时海外TI、高通、ADI、Agera、NXP、Broadcom、Infineon、Intel,加上台湾联发科,全球顶尖的半导体企业都已有成熟的产品,要生存,其产品与市场策略必须极具竞争性。展讯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从弱到强、越挫越勇的创业过程,涌现了许多无畏的科技英雄与市场探险者,但更重要的是,团队有高度的生存意识。创始团队在资金困难时集体减薪甚至无薪,却无一人离开;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人顶上来;在产品的定位上不跟风,先做市场成熟的2G,后做3G(其他3个海归团队开始就做3G,但市场8年后才开始),踏踏实实前进,短期与长期方向明确,一步一个脚印地迈向今天全球手机芯片市场的第三位。

  在竞争的环境中,要有自己的独特性。这个独特性要领先于对手,成本最优,同时极具市场的竞争力。

  手机芯片市场是全球半导体市场竞争最激烈、最惨烈的地方。不到5年,手机芯片业曾经全球市占率70%的绝对龙头TI(德州仪器)就退出市场,后来ADI、Agrera、Skywork、Intel、Infeneon、NXP等都退出市场。加上最近的NVIDIA、Broadcom、台湾晨星等,手机芯片就如同血肉横飞的战场。但同时,这又是充满希望与想象的天堂。移动通讯本来就是全球最大的手持电子器件,这几年迅速发展的移动互联网,更是成为全球所有创业者的理想乐园。无论美国的Google(谷歌)、Apple(苹果),还是亚洲的三星、小米,“无不是要成为大风口飞起的猪”(雷军语)。进入这个市场创业,就要有自己的独特地方,制胜的法宝。过去手机设计都是手机厂商自己做,欧美芯片厂商只提供芯片与设计文档即可。但展讯与台湾联发科一起,推出交钥匙方案(Turn-Key Solution),把手机推向市场的时间从一年多,减少到三个月,甚至一个月;也把MP3、MPEG4、USB等功能不断设计进芯片。展讯更是把双卡双待、多卡多待等形成自己专利,第一个推到市场,成为中国、印度等市场的最爱。展讯还发布中国的第一个电子产业国际标准TD-SCDMA芯片,成就了中国手机产业的大发展,改变了世界的产业格局。

  创业起始,找到最合适的合作伙伴是关键。记住是最合适的,而不是最有名的。没有好的合伙人,就难言成功。

  2000年我从国内回到硅谷后,就积极筹划回国创业,而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创始团队。由于理念新、机会大,一下子就汇聚了10位创始人,并在加州圣地亚哥开了一个包括家属在内的创业启动会议。但后续融资的几经反复,团队开始出现不同的思路,这便促使了后来创始团队的整合。这是个艰难的过程,自此我对创业过程有了新的认识,即人的问题是企业的第一问题,贯穿了创业始终。2001年在公司实质性运营前,创始团队整合了理念、信念、文化、能力等,创始团队调整为5人。之后一年左右迅速扩大到近100人。我认为这是奠定后来成功的关键一步。创始团队既要来源不同,又要理念一致;既要互相信任,又要有能力独当一面;既要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计较,又要有一起成事的品德。这个其实是最难的。

  市场决定成败,而非技术。无论是对市场的快速反应,抑或对市场的前瞻,甚至创造市场,都是创业者从易到难、极为可贵的素质。

  早期很多出国的留学生大都学理工,成为了一批顶级的技术人才。唯技术论是许多海归创业者内心没讲出来的自信。记得刚创业初始,听创业大师柳传志讲课,谈到联想发展史上著名的技术与市场之争,当时我颇有感慨。尤其在经历一些挫折后,更加深了我对此的理解。2004年,展讯把集成MP3的手机芯片推上市,这时台湾联发科也在推出类似芯片。这两个厂商在那一年都是刚进入手机市场(展讯已在无线固话模块占据领先地位),市占率都很低。我们对音乐手机市场的判断是正确的,也是世界上最早推出集成芯片的厂商,整体方案价格大为降低,被很多客户看好。展讯的思路是:MP3需要空中下载,因而必须把无线数据2.5G GPRS功能调整得更加稳定成熟,所以我们派出了大量的工程师到国内外实地调试。仅三个月,市场反馈联发科音乐功能手机方案大卖,销量供不应求。原来他们没有花功夫于无线数据下载,而是在芯片里直接集成USB下载;通过PC下载音乐,既方便又不花一分钱。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会需要在手机里加一个USB。这与联发科在消费市场十几年的积累,以及对市场的精准把握有关。当我们用软件的方式解决USB的下载之后,已到了2005年,联发科已在中国市场占据领先地位。作为一个技术型的海归创业者,我从市场里学到了太多的东西。2008年在金融危机中,公司精英定义设计的6600L功能手机芯片,就是异军突起的典范、是芯片业的奇迹。后来做投资,创业者对市场的理解,成为我判断投资的关键因素之一。

  融资要求创业者有非常好的讲故事的能力。故事如何组织,其实也是创业者如何组织公司与业务的镜子。创业者就是最有激情的、把自己的故事讲得最清楚、最打动人的那个人。

  创业者都需直面融资问题。虽然不是每个创业者都需要去拿VC的钱,但找VC融资却是许多公司的必经之路。融资必须会讲故事,这个故事是“眼界+信念+实力”的综合体。想要融资就要想好如何组织这个故事,并且把投资者讲得热血沸腾,让他生怕失去这么一个机会。我在创业过程中最下功夫的讲话与文字准备,就是为了融资。开始做风险投资后,我对这种讲故事的能力体会更多。有些创业者讲了半小时都让人在云里雾里;或者他讲他的,你爱听不听;甚至还有的人故事还没开讲,就说你会失掉一个天大的机会……我建议每个创业者好好组织一页纸的投资简述,准备一个详细的商业计划书;这个准备过程就是理清思路的过程,也才有可能创造5分钟在电梯间(或洗手间门口)说动投资大佬的奇迹。PPTV创始人陶闯曾说过,创业者“口活”要好,就是这个道理。创业者不仅是要找对合伙人,找对投资人也非常关键。有意思的是,当投资者纷至沓来,抢着投资你时,你的故事就成了经典。

  创业是个多情的产物。创业者首先必须要有激情。成功者大抵情商很高,而很多失败也恰恰缘于情商。

  我是一个有激情的创业者,对许多事的理解也非常理想化。但在创业过程中,我却每每发现,情商是我的短板。2006年给清华、上海交大学生做演讲时,我提出创业者的EQ比IQ重要,确是肺腑之言。我记得刚落户上海张江创业时,张江园区领导非常关心。由于我们公司发展太快,不得不一年换一个地方,于是每年领导都来帮着找新地方;一来二去,五年里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但我一次也没有掏钱请他们吃过饭。好在我还有另一个特点,就是很有激情,互相感染,到今天几位领导都是我非常好的朋友。这是个好结果的例子,但回头想来,还是汗颜。海归往往是一个矛盾综合体,有国际的眼界,但首先必须本土化,才可能创好业;有规范的培养,但创业路上的应变往往又需要不按牌理出牌;有点才能通常会比较孤傲,但为人处事需要谦和。总之,“情”不能少。创业一路走来要有激情、商情;对待客户、员工、股东要有感情;对待每天干不完的工作要有热情;回到家不能忘记亲情,更不能没有爱情!